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预警:角色死亡 he走向
偏意识流短文,题目灵感源于greyc的胶带

斜阳平淡地从山的这头越到那头去,柔和的毛边包裹起整片静谧无人的林丛,它的诞生便像是一幅画卷上最厚重的油墨滴落下去,在单调单薄的湖面上轻轻砸开暖色的涟漪,却又浅到染不透三米以下的湖水,只是适可而止地撒开一层。雷狮扶着破烂的木栏杆想了想,这里也许曾经也是一片最美的湖,被无数世人称赞后变成一池无名的埋葬殉道者的水来,也许曾经也有绚烂的无数光点在此处聚在一堆于夜里轰然飞散,可浓墨重彩只存活在余留于世上的人的眼中,这里现在是死气沉沉的,没有光,没有火,也没有玫瑰,总有人看不见,也总有人费尽了心思不去看见——可死去之后的万物,哪个最后不归顺于画卷中呢?他又平静下来,掏出有些生了锈的古铜钥匙,对准了门锁,跌跌撞撞进了他与爱人曾经共同搭建起来的小木屋里去。

小木屋很小,只够两个相爱的人居住一辈子,它就矗立在一整片颜色深沉的湖边,木屋算得上很老旧了,瓦片落得剩不多少,拼凑起来毫无意义。下暴雨的时候,水珠争先恐后地往缝隙里挤,在屋角滴水,把木质的地板泡得腐烂,引起一片湿气。在更年轻的时候,雷狮的爱人要大惊小怪好一阵,毛毛糙糙地取来盆子接水,把所有新旧棉被都取来,严实地给雷狮盖上,将雷狮头顶的几根毛发揉平,安抚雷狮这是大自然的馈赠,无需大惊小怪。清晨起来那年轻人被朝阳赠予白眼,他的膝盖痛了一夜,露气湿重,湖面上浮起一层半透明的雾气,把宝石蓝色的湖水笼罩起来,顶成一个巨大的锅盖,雷狮会冷嘲热讽护好他的老寒腿,年轻人也不反驳,只是傻傻地笑,眼睛弯弯的,绿色的眼睛温柔深情,最深最深的潭水也不过如此,可是眼前这人——他怎么也要比那所有世俗的烂东西要好,他是一块擅于收起所有棱角的原石。雷狮想着,然后答应了他的邀请,作为那人独一无二的珍宝一同去赏清晨的湖色。

雷狮在进门的木桌底下发现了很多年前的船桨,他本是余光瞥了一眼便不想理会,遗物在他眼中并不晦气,只是他怕自己再因为任何一点了不起的回忆着魔,他鲜活的生命就应该在那人最后许下的愿中轰轰烈烈地燃烧起来,可他依旧弯下腰去,伸了手努力去够,把沉眠在积落灰尘的小角落的两根细扁长条木片抽了出来,他猛然这是想起在那人离开之后再没碰过的东西,一上手竟炙热的不得了,碰不得的思念又一次把他的手指烧开一个个大口子,里面火烧火燎般在流血流脓,流出一堆绝望的爱意来,流出那人坚毅的身躯来。剖心噬骨的痛意袭来,将雷狮的臆想霎时结束成一泡幻影,他打量起来船桨,这是很多年前那人按着自己的手型一点点,举着发亮的小刀削出来的。他抚摸这半点装饰都没有的木浆,干干净净的,一点毛刺也没有,从这头伸向那端,维系着过去与未来,他取下桌面上的毛巾,拧起其中一个角,认认真真擦净上面干涸的灰土,起了想要再去湖上行一次船的想法。

那时他绿眼的爱人会好说歹说劝他出去走走,在得到许可后又得寸进尺地牵起他的手吻手指的骨节。青年突兀地闯进他的视野,凛然的正气把他的尖刺包容起来,风风火火落下一颗希望的种子来,在他心中这片贫瘠荒芜的草地上着地,在冬夜里寒战度过,开始生根,开花,成为一朵纤细又野性的玫瑰。落地生根,络绎不绝的浓烟施舍予肥料,玫瑰愈生愈烈,尖刺漫无目的地招摇,刺穿他邪恶的心脏,使雷狮无法不想起有关过去的一点一滴,悲伤瞬间笼罩了他,地底的无数根络破土为一整片浓密乌云来遮盖他的头顶、躯干。山河不再,光影变迁,他想这万事不都有了更迭,可唯独自己难以走出这哀伤的漩涡,他本不是知难而退的人,劣根掰不正,旁人说了再多也丝毫不能影响他几分本性,他绝不受制于命运的玩弄摆布,可凭什么——凭什么唯独那人自说自话的离去,能轻易扼住自己咽喉,温温柔柔地耳语,那是一场了无痕的梦来,给予他惨淡的后半生,和无人的孤岛与湖。

雷狮走出门外,恍惚地想起一场谈话。

青年好着白衣,微笑着站在湖边拎起一幅船桨。他对雷狮脾性掌握得一清二楚,匡扶正义的骑士先生没有软肋,唯独对雷狮头大的很,青涩的恋人间的相处方式由磨合转顺自然,他也不会哄人,等雷狮兴致上来了便跑出门去,在湖边的小码头前立刻启了船,他握着雷狮的手,轻呵等待摇晃之后再将雷狮引上船,引导他坐下。

“雷狮,我带你来到这里,想和你聊上几句。我敢断言你现在无法全心全意接受我,你看透浮世红尘的纷扰,早就对情爱不存兴趣,你不畏惧死亡也尊重生命,可你抗拒不了死,而你如今这样活着是浪费着你所有血液里放肆活力的因子,你不要自甘堕落,你的恶意不够彻底,所以理所应当会失去很多——也许未来会包括我,但欢愉是一刻,没有人是一座孤岛①,你的存在点燃我的生命,而我的忠告便是报恩。

“爱不是一切,我相信我们之间有胜过爱的无数感情,也无需我多言。如你所见我们所在的是秋日的湖,真正的冬天会到来,气温会逐渐降低,湖水会悄无声息地结冰,等湖面冻成一张镜子,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;而远处森林中黑色的鸟儿们飞走,我们就可以上船从这岸回家。而那是未来,时间绰绰有余,现在我只想拥吻你,如果我是不老的暮色,你便是寒星②。”

雷狮想起令人深感眩晕的蓝色湖面,荡开一层层波纹,轻摇的小船,舷上挂着两把船桨,点缀开一片生机盎然的颜色来,爱人绿色的眼睛也曾是蓬勃的颜色。他们依偎在船上,偶尔起风偶尔起浪,颠簸几下后,如同整个世界都只有两个人幻想在自己的梦里,在湖面的中央,成为两支缅怀万物的玫瑰,他们在这避开嘈杂,生命在夹杂善恶的泥土里悄无声息地开花、丰满、枯萎。他们像是无名大陆的一个海峡,一个岬口,指不定哪天就会被上升的海面淹没,无人铭记英雄的名字,可谁会介意这无谓的损失,爱是一刻,雷狮在这一刻燃烧,如罪孽深重的修士获得至高无上的十字架装饰,变成日轮,变成红岩,成为福星。

他总苏醒在湖里,在爱人的怀里。

如今雷狮独身踏上了船,船在水面摇摆不定,他想起自己从不稳了船面再航行,而变观将他的密不漏风的铠甲击破,骄傲驱逐走心不定,他年轻的爱人造就了他一生的激情,却死在屋里。雷狮用船桨拨开水面,有律的节奏荡漾开一圈圈纹路,让他在湖面前行。禹禹独行,黄昏带来晨星的恐惧,强盛的爱火即将归于倦怠,短暂的施力后他来到湖面中央,他将两支船桨绑上沉重的石块,混合着杂碎的情意投进了水中,水面激荡,波动起水花,溅在他紫色的眼珠旁。他想起他的爱人最后也埋葬在这处水深的地方,盛年时逝去的肉体会腐朽成枯骨,眼窝骨里生出水草缠绕,被水流洗净——而他的灵魂生来洁净,也许已升上天堂。
雷狮淡漠地看了一眼湖面,他竟盼望着自然的电闪雷鸣为他送行。没有神,没有雷电,没有旷野,没有群青色的焰火。他安静地躺了下来,船骨硌着他的四肢,他的背脊印出红痕,他看见自己将会沉睡在小船上,与所爱之人休憩于一处,灵体归顺于大地,他眼前出现一幅画面。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面上③,远离了浮世间的幸福以及扰闹,只是一直飘荡在海水的中央,将会永远拒绝共享者的好意,走近世界感受风息水吟,身下为朽木,身上是尘土,他的灵魂将忙于远航,忙于死亡。因为他爱的人早已变成宇宙星海中的一点,托那人的福愿,江河湖海都等待年轻的海盗的皈依,将他融在画卷中,成为不朽的古曲,它们将会让他永远无法抵达彼岸,却拥他入怀。

-fin-

①:约翰多恩《丧钟为谁而鸣》
②:源于取义
③:莱蒙托夫《一只孤独的船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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